王厚明
“一颗沙里看一个世界,一朵野花里看出一个天堂。把无限抓在你的手掌里,把永恒放进一刹那的时光。”这是梁实秋说过的一句话,生性乐观豁达的他善于在平凡平淡中寻找惊喜,在寂寞苦涩中发现乐趣,在平添入世的信心勇气的同时,也馈赠以生活的慰藉與温馨。
梁实秋毕生致力于研究莎士比亚,遂成为这方面的权威。翻译《莎士比亚全集》是梁实秋耗时最长、费精力最大的一项工程,原计划用二十年时间翻译完,但结果却耗用了他三十多年的时间。在朋友们为他举行的庆功会上,他没有自我肯定发表翻译艰辛的感言,而是别出心裁从不一样的角度道出了翻译事业的不易。演讲时,梁实秋说道:“要翻译《莎士比亚全集》,必须具备三个条件。”大家洗耳恭听,他停了一下说,“第一,他必须没有学问。如果有学问,他就去做研究、考证的工作了;
第二,他必须没有天才。如果有天才,他就去做研究、写小说、诗和戏剧等创作性工作了;
第三,他必须能活得相当久,否则就无法译完。很侥幸,这三个条件我都具备,所以我才完成了这部巨著的翻译工作。”一席幽默话语,赢得掌声一片。贯穿一生的翻译生涯固然“觉得索然寡味”,但梁实秋这种豁达、超然不乏调侃的人生态度,既打磨了性情,也成就了事业。
“无竹令人俗,无肉使人瘦,若要不俗也不瘦,餐餐笋煮肉。”梁实秋意欲表达的是食人间烟火、容世间万物的处世之道,他的平和与包容潜藏着清雅通脱的襟怀,在幽默诙谐、讽刺揶揄中透出了几分亲切和温厚。
梁实秋挖掘生活的情趣是发自内心又渗透生命的,不仅敞见于教书谋事的待人处事,更流淌于平淡日子的闲暇缝隙。梁实秋与韩菁清结婚之后,生活习惯完全不同。两人分房睡,梁实秋每天清晨4点起床,5点写作,晚上8点就睡了。韩菁清恰恰相反,不过中午不起,夜里总要到两三点才睡。“这样也好。”梁实秋说,“她早上不起,正好我可以专心写作。我晚上睡得早,正好她得到自由,可以跟她那群夜猫子朋友去吃夜宵。”“如果她的朋友要请您一块去吃夜宵,怎么办?”有一天,朋友开玩笑地问他。“那简单!”梁实秋一笑,“他们请我吃夜宵,我就请他们吃早点。”
梁实秋去世后,他的这种“万物皆浪漫”的幽默情趣依旧延续着。作家叶永烈曾经多次采访韩菁清。有一回,叶永烈与韩菁清聚餐,韩菁清忽地问菜盆是哪里生产的,并劝叶永烈赶快把盆中的菜吃光,以便把菜盆翻过来看一看,盆底是否盖着“景德镇出品”的印章。叶永烈信以为真,赶紧吃光了盆中菜。韩菁清大笑起来。原来,这竟是梁实秋想出来的“妙计”。为了劝客人多吃菜,梁实秋总是说要看看菜盆是哪里生产的——只有底朝天,才能见到盆底的出厂标志。
“有时候,只要把心胸敞开,快乐也会逼人而来。”梁实秋始终选择拥抱豁达,用童心打造“生活温柔,万物皆浪漫”的精神世界,在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自由呼吸中,宣示“我爱着这人间烟火”,以智者乐水、仁者乐山的心怀奏响快乐的情趣,留赠后人以“简单”“闲适”的审美理想。
编辑 林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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